她全然沒意識到自己哭了,只一味地沖沈驚覺發(fā)脾氣,“你什么時候才能放過我?不是都離婚了嗎?不是你把我攆走的嗎?!
你這個混蛋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別再欺負(fù)我?!我已經(jīng)不愛你了你沒資格碰我!”
“我后悔了。”
沈驚覺嗓音干澀暗啞地說出這四個字,他的眼底忽然也濕潤了。
只是他不像唐俏兒,想哭就哭,想笑就笑,有放飛自我,喜怒哀樂憑高興的資格。
他沒有這樣的資格,這二十多年來他過度壓抑,高度克制,已經(jīng)不懂怎么準(zhǔn)確地表達(dá)情感,表達(dá)內(nèi)心的感受了。
“你說什么?”唐俏兒神情一愕,美眸圓睜。
“唐俏兒,我后悔了?!?
沈驚覺再度重復(fù),聲音輕輕的,卻無比堅定,“我后悔和你離婚,后悔放你走了。
你能再給我一個機(jī)會,讓我們……重新開始嗎?”
讓我們。
重新開始?
從哪里開始呢,沈驚覺?
你連這十三年來,我們之間發(fā)生過什么都不知道,你連我們之間失去過一個孩子都不知道,就要和我重新開始……
你怎么敢說出口的呀。
唐俏兒晶瑩的美眸漸漸暗沉下來,不見一絲欣喜的情緒,仿佛落入塵埃的夜明珠。
沈驚覺見她表情冰冷,心緊縮成一團(tuán),滿腔熱血,漸漸轉(zhuǎn)涼。
“沈驚覺,我們之間已經(jīng)結(jié)束了,結(jié)束了你懂是什么意思嗎?就是沒有以后了。”
唐俏兒眼里閃爍著晶瑩,卻不妨礙她冷酷絕情,“你和我之間,連蘭因絮果都算不上,從開始到現(xiàn)在,從我們結(jié)婚到離婚,步步是坎,處處是錯。
我爸曾經(jīng)對我說過一句話,美好的愛情,一定是從頭到尾,一帆風(fēng)順的。
你和我能有這短暫的三年夫妻緣分,靠的全是我踩碎自己的底線倒貼你,一味地委屈求全換來的。這段支離破碎的感情,有什么值得我留戀的?跟你重新開始……我就這么想不開?”
她的話是尖銳的刀,字字見血,刀刀誅心。
沈驚覺不甘心失去她,想再次去握她的手。
可這一次,她不會給他機(jī)會了,敏捷地避開,他狼狽地?fù)淇铡?
“我發(fā)誓,不會了?!?
沈驚覺粗重地喘了口氣,嗓音沙啞得厲害,“再也不會了,唐俏兒,這一次,你什么都不用做,就那么站在那就好。
換我……來追求你?!?
唐俏兒心跳起伏得劇烈,就像兇猛陡峭的過山車,忽上忽下。
她掌心在冒汗,呼吸亂了,心臟也在讀秒。
“追求我?你沈總之前不是說我是寡廉鮮恥,陰險狡詐的女人嗎?我可不是金恩柔那樣嬌滴滴的小白蓮,你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啊?”
唐俏兒吸了吸鼻子,冷傲揚(yáng)唇,“再說現(xiàn)在的唐俏兒,可不是以前任你拿捏的白小小了。
追求我的人有得是,你覺得你這個上了黑名單的渣男,在我的一眾護(hù)花使者里,有什么競爭力嗎?”
“唐俏兒,我是真的……”
“別說了,我不想聽?!?
唐俏兒雙手堵住耳朵,轉(zhuǎn)過身逃跑一樣快步向門外走,“今天你跟我說的這些話,我全當(dāng)你腦震蕩了在胡亂語。
為你療傷,是因為我不想虧欠你。等你傷好后,我們橋歸橋,路歸路!”
砰地一聲,病房的門再次重重關(guān)上了。
沈驚覺眼底布滿血絲,想要觸碰她而僵硬在半空中的手,輕輕顫著,緩緩落下去。
“我是真的……喜歡上你了。”
*
離開沈驚覺的唐俏兒沒記著回去,而是找到韓羨,了解了一下病情,并拿走了檢查報告和病歷檔案。
想著回去好好研究一下。
因為剛才她給沈驚覺做了全方位初步檢查,情況有點(diǎn)糟糕,傷的真不算輕,處理不好很可能落下病根。
勞斯萊斯向海門方向駛?cè)ァ?
路上,林溯當(dāng)司機(jī),白塵燃坐在副駕駛的位置,唐樾摟著唐俏兒坐在后排。
而唐俏兒懷里一直抱著病歷和沈驚覺拍的片子,頭枕在大哥肩上,一聲又一聲地嘆氣。
情緒,肉眼可見的不振。
“怎么了,俏俏?心情好像很不好。”
唐樾偏過頭,輕輕摸了摸她柔嫩的臉頰,“是沈驚覺要不行了嗎?”
唐俏兒:“……”
白塵燃回過頭,皺眉插嘴:“俏俏,沈驚覺要不行了那可是好事兒,你郁悶什么?”
唐俏兒:“…………”
“阿燃,小妹是什么性格的人你忘了嗎?她是知恩圖報的人,且心地善良。沈驚覺這次是因為救小妹受傷的,他要真有好歹,小妹心里怎么能過得去?”唐樾輕嘆了一聲。
白塵燃還是氣憤,但也不好說什么了。
“沈驚覺雖然傷得很重,但搶救及時,未危及性命?!碧魄蝺航K于淡淡開口。
“那還好?!?
唐樾迷惑地問,“既然如此,你還郁悶什么呢?”
“也沒什么大事。”
唐俏兒頓了頓,輕輕地道,“就是沈驚覺,他說要追求我而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