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以前教過五軍營習武,說是教頭,其實只是噱頭,但他們真的把我當軍人、當戰(zhàn)友啊…”
“現(xiàn)在他們都要北上了,我倒是留在神京享福?我過不去心里這道坎
說到這里,他醉到深處,卻是忍不住哭了起來。
一個大男人,眼淚止都止不住。
他哽咽道:“我生得窮,從小就沒了爹娘,討飯過活,后來上山為匪,然后加入了無生教,干些殺人越貨的勾當,說實話,像蛆蟲一樣
“一個人住在院子里,隔壁有個姑娘清秀得很,嘗試著搭話,人家問我是做什么營生的,我也張不開口
他抬起頭來,哽咽道:“王爺,我太爛了,這很長一段時間來,我回顧我這一生,我發(fā)現(xiàn)沒有一件說得出口的事,沒有什么值得紀念的東西
“我不僅僅是出身窮,我整個人生的經(jīng)歷都是貧窮的
“我想做點正事,可以擺在陽光下,可以說給別人聽的事
“是,我在神京過得很舒服,但我不想就這樣渾渾噩噩下去
關陸看向周元,嘆息道:“主公,他是想清楚了的,不像是一時沖動,給個機會吧
周元沉默了很久,才深深吸了口氣,道:“你去找柳芳吧,他會給你安排
“多些王爺!多謝王爺成全!”
于風重重磕了三個響頭,又哭又笑,大步跑了出去。
周元站了起來,輕輕道:“于風,我好像抓住了一些東西,我好像知道我該說什么了
“一個人想要說服別人,首先要說服自己
“于風說服了自己
“我早已說服了自己,但心中缺一口氣,那口氣看似不重要,但卻令我的心情很干澀,但如今,有波濤了
他緩步走出了書房,來到院子里,呼吸著新鮮的空氣。
月兒彎彎,院門外有匆匆的身影歸來。
周元抬起頭,有些擔心說道:“凝月?你怎么這么晚才回來?”
薛凝月風塵仆仆的模樣,卻是展顏笑道:“去了一趟城南呢,那邊有個很著名的神醫(yī),我請他加入醫(yī)療隊
周元道:“可是你的安全…”
“有內衛(wèi)的姐姐們保護著呢
凝月擦了擦額頭的汗水,有些疲倦地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。
她輕聲道:“太醫(yī)院的先生們不愿意讓我參與這些事,我卻非要參與,他們就讓我去請神醫(yī)
“那神醫(yī)啊,脾氣古怪得很,等了好久才肯見我
周元忍不住道:“你說服他了?”
“嗯??!”
凝月嘻嘻笑道:“我說我也要上戰(zhàn)場,到第一線救治傷員,他就同意了,還說要帶幾十個學生呢
“夫君,原來我們大晉的軍隊里都有軍醫(yī),而且還有編制呢,只是軍醫(yī)內部的分工很粗糙
“我們要在短時間內把分工做出來,負責藥材的,負責止血的,縫合傷口的,上藥的,包扎的,還有負責防疫的,處理尸體的,很多都要細化下來
“然后按照不同的分工,分配人員組成各個醫(yī)療隊,然后配給到每一個作戰(zhàn)部隊
“這些還要周大哥打個招呼,讓他們配合我們呀,這種專業(yè)的事,就應該聽取太醫(yī)院的意見啊
周元突然有些后悔了。
他是看凝月太無聊、太沒有存在感,才讓她參與一下醫(yī)療隊的事,但她好像參與過深了,竟然還想著要上第一線。
如今她做的這么好,這么有激情,周元又不敢開口把她堵回去了。
心中擔心,不禁握住凝月的手,說道:“第一線太危險,而且戰(zhàn)場太殘酷,你會受不了的
薛凝月并沒生氣,而是愁眉苦臉道:“是啊,我也好擔心這個,我看到血都想吐…”
“但是我還是想試試,萬一堅持下來了呢
周元道:“你沒必要去吃這種苦啊,家里享享清?!?
“周大哥…”
薛凝月打斷了周元的話,輕輕說道:“我明白你擔心我,但我卻不能永遠都還是以前的模樣,柔弱、病秧子、什么都怕…”
“我也想要變得優(yōu)秀啊,像曲靈姐姐那樣,像莊司主和彩霓姐姐那樣
“人不能守著今天的自己過一輩子的,還應該想著明天的自己、后天的自己
月光很淡,她的表情很認真。
周元愣了好久,才不禁笑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