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時分,南延大軍撤回了順城。
因冒雨趕路,所有人都被淋了個透。
蕭凜身上的狐裘大氅,被雨淋濕后一縷一縷的黏在一起,凌亂的緊貼在身上,看上去活像只落水狐貍,狼狽極了。
“真是豈有此……啊嚏!”蕭凜話剛說了一半,一個噴嚏橫空而出。
營帳中很安靜,所有人都低垂著頭,大氣都不敢出。
吃了敗仗,丟失了長嶺山,淋雨撤離,想罵句人還不順利,蕭凜這輩子都沒這么丟臉過。
“哼!”蕭凜惱怒萬分,一把扯了身上大氅狠摔于地。
“王爺息怒?!弊髮④婍斨涣R的風險開口。
果不其然,蕭凜一聽他說話,像是找到了發(fā)泄口,氣怒道:“你還有臉叫本王息怒,本王不過離開一日功夫,你就將長嶺山拱手還給了大昭!”
“五萬大軍,再支撐大半個時辰,本王便率援軍趕到了。可你倒好,首接舍棄兩萬大軍,臨陣脫逃……”
蕭凜怒不可遏,將左將軍好一通數(shù)落痛罵。
左將軍明白,蕭凜心中有氣,需得找個人發(fā)泄。而他,就是那個出氣筒。
丟失長嶺山,拋棄兩萬大軍,的確是他下的令,這頓罵該他受著。
行軍作戰(zhàn)多年,左將軍比蕭凜更清楚后果。
若他如蕭凜所說,命五萬大軍頑抗至蕭凜回來,必定折損近半。到那時剩下的兩三萬人加上蕭凜調(diào)來的兩萬,加起來最多五萬,根本不足以與大昭抗衡。
死守頑戰(zhàn),只會全軍覆沒,再無翻身余地。
沒人愿意吃敗仗,不過是審時度勢,無奈而為罷了。
眾將領(lǐng)都明白這個道理,斟酌著求情道:“王爺恕罪,左將軍也是不得己而為之?!?
“是啊,若非左將軍當機立斷,我們怕是都要折在長嶺山?!?
“貪生怕死,那還打什么仗!”蕭凜氣的砸了桌上茶盞。
道理誰都明白,但一想起他率軍快要趕到長嶺山了,卻迎面撞見左將軍帶軍撤離……蕭凜就氣的想殺人。
撤離容易,再想回去攻占長嶺山,可就不易了。
幾月努力付之一炬,還折損了一大半兵力,蕭凜氣的幾欲吐血。
若此事傳回南延都城,皇帝定會對他大失所望,太子黨必定落井下石。他的多年籌謀,變成竹籃打水……
他不甘心!
蕭凜冷聲下令道:“今日之戰(zhàn),不可傳回都城!”
“誰若是敢違令,立斬不赦!”
“……是。”眾將領(lǐng)惶應(yīng)。
“啊嚏!”蕭凜鼻子發(fā)癢,抑制不住又打了個噴嚏。
順城守將謹聲道:“事己至此,王爺身體要緊,不如先回將帥府歇息。”
蕭凜一看就是染了風寒,若不及時沐浴換下濕衣,喝點姜湯驅(qū)寒,怕是會發(fā)熱。
戰(zhàn)事本就失利,主帥若再病倒,那就更棘手了。
淋了雨又吹了風,蕭凜只覺頭昏腦脹,額頭突突首跳難受的緊。
想了想眼下確無要事,蕭凜起身跟著順城守將走了。
待他走后,眾將領(lǐng)皺眉問左將軍道:“將軍,我們真要聽王爺?shù)?,不將?zhàn)事呈稟陛下,還與大昭繼續(xù)頑戰(zhàn)嗎?”
左將軍沒有首接回答,反問道:“若是你們,受敵國侵擾多年,大敗敵軍后會當如何?”
“自是當一鼓作氣乘勝追擊?!庇袑㈩I(lǐng)道。